第205章 提线木偶
夜露渐重,打在雕花窗棂上,溅起细碎的凉意。司马锦绣住的偏院与主院只隔了一道月亮门,此刻门扉紧闭,廊下的宫灯被风拂得摇晃,将她窗前的竹影拉得忽长忽短,像极了人心底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念头。
她坐在妆台前,铜镜里映出窗外那轮满月,大得仿佛伸手就能摸到,清辉洒在镜沿的珍珠串上,泛着冷冷的光。桌上的银烛燃了过半,烛芯爆出个小小的灯花,“噼啪”一声,惊得她指尖一颤。
白天在养心殿的画面又缠了上来。父皇说“贵妃都跟朕说了”时,那双眼眸里的冰寒;说“皇室的脸面不如一张兵权文书”时,语气里的咬牙切齿;最后那句“看好你的夫君”,尾音拖得极重,像一道无形的枷锁,正一点点勒紧她的脖颈。
她抬手抚上心口,那里还在隐隐发闷。柳林今晚喝了三盏酒,眉宇间的沉郁散了些,却始终没看她。她伺候他解玉带时,指尖擦过他的腰侧,他只微微侧身避开,低声道“我自己来”。后来她端上醒酒汤,他接过时说了句“早些歇息”,再无多余的话。
他的态度,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。司马鸢儿在他心里的分量,不是她这个“嫡公主”的名分能轻易撬动的。可父皇要的不是“轻易”,是“必须”。
司马锦绣对着铜镜轻轻叹了口气。镜中的自己,凤冠霞帔早已换下,一身月白寝衣衬得脸色愈发苍白,眼下的青影藏不住。她想起刚入府时,翠儿还打趣说“公主天生好命,将来定能得王爷疼惜”,那时她虽羞赧,心里何尝没有过一丝少女的憧憬?如今才知,皇家女儿的婚事里,“疼惜”二字,从来都是最奢侈的妄想。
“公主,夜深了,奴婢给您换盏新烛吧?”
翠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依旧是平日里那温顺柔和的调子。司马锦绣没有回头,只望着镜中道:“不必了,我再坐会儿。”
话音刚落,却觉身后的气息有些不对。往常翠儿走近时,总会带起一阵淡淡的熏香,是她宫里常用的百合味,今晚却静得异常,连脚步声都轻得像猫爪踩在棉花上。
她心头猛地一跳,正要回头,就见铜镜里映出翠儿的模样——小姑娘直挺挺地站在那里,背脊僵硬得像块木板,脸上没有半分表情,往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,眼神更是空洞得吓人,瞳孔深处竟隐隐泛着青绿色的光,像极了宫中秘闻里被邪术操控的傀儡。
“翠儿?”司马锦绣的声音发紧,指尖攥住了妆台上的玉梳,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定了定神,“你怎么了?”
翠儿没有回答,反而缓缓抬起头,那双泛着